曾经遍布全国的言几又书店，如今只剩零星几家门店还在勉强维持。那些曾经挤满拍照打卡的年轻人、堆满文创产品的空间，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货架和未结清的账单。从风光无限到全国关店，这场实体书店的网红实验到底败在了哪里？
空心化的网红逻辑
走进最后几家还在营业的言几又门店，不难发现曾经精心设计的空间早已褪色。书架歪斜、饮料杯底印着陈旧污渍，连结账用的纸袋都成了稀缺品。这种衰败迹象其实早有预兆——当一家书店开始频繁拖欠供应商货款，当员工开始集体在网络上讨薪，所谓的文化空间早已名存实亡。
创始人但捷曾试图用空间生意的概念打动投资人，把书店打造成集咖啡、文创、展览于一体的复合空间。这种模式在2014年刚推出时确实惊艳了市场，甚至引来资本疯狂注资。但问题在于，当读者走进书店不再是为了书，而是为了在社交媒体上晒出打卡照片时，这种流量就注定是脆弱的。疫情冲击下，依赖线下人流的模式瞬间崩塌，全国49家门店同时开启的外卖服务，最终只卖出日常销售额五分之一的书。
烧钱换增长的陷阱
回顾言几又的发展轨迹，更像是资本催熟的典型样本。从成都起家到全国扩张，短短几年间在14个城市开出近60家门店。为了打造最美书店的标签，不惜重金邀请日本设计师操刀，单店装修成本动辄上千万。这种打法或许能在短期内制造声量，却让书店彻底偏离了内容本质。
图书销售占比从2017年的40%一路跌至30%，文创和餐饮成了主要收入来源。但这种商业模式存在致命缺陷——当消费者为拍照而来，为打卡消费时，他们对品牌的忠诚度几乎为零。失去新鲜感后，再用什么留住他们？更可怕的是，重资产运营模式让言几又背上了沉重负担，一旦资本撤退，资金链立即陷入危机。
被时代洪流裹挟的困境
实体书店的困境不能全归咎于自身。过去十年，图书零售市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电商平台以更低折扣抢走客源，电子书和有声读物分流了阅读时间。数据显示，成年国民人均电子书阅读量是纸质书的两倍多，每天花两小时听书的用户占比接近一半。当年轻人习惯用手机听书时，实体书店的吸引力自然大打折扣。
但更深层的问题在于价值定位的迷失。言几又试图在文化情怀与商业变现间寻找平衡，却最终失去了核心竞争力。那些精心设计的空间确实带来了流量，却没有培养出真正的读者群体。当网红效应消退，既没有稳固的用户粘性，又缺乏持续创新的能力，倒闭就成了必然结局。
书店的未来在哪里
言几又的教训给整个行业敲响了警钟。实体书店如果不能重新定义自身价值，单纯靠颜值或概念包装终将被市场淘汰。真正的出路或许在于找到不可替代的文化属性——比如深耕社区服务，打造小众阅读社群，或者与校园市场深度联动，培养年轻读者群体。
环意互动观察到，当下Z世代更看重体验感和参与感。那些能提供深度阅读体验、举办高质量文化活动的空间，反而能在竞争中存活下来。关键是要让书店回归本质，用内容构建起与读者的情感连接，而不是继续沉迷于制造短暂的打卡热点。
书永远不会消失，但卖书的方式必须改变。当言几又的案例被反复讨论时，我们真正需要思考的是：在数字化浪潮中，实体书店究竟应该以怎样的姿态存在？这个问题的答案，或许就藏在那些依然坚持运营的独立书店里，在大学生自发组织的读书会中，在每一次真实的阅读交流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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